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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间,她自认处事得当,从无纰漏——众臣在皇上的铁腕弹压一意孤行之下,仍有不少口服而心不服者,却也一向只是揪住了“牝鸡司晨”、“皇女干政古未有之”之类的陈词滥调,对于薛雯的能力和成绩,这些官场中浸淫半生的老臣也早已经是一个字也挑不出来。

六年间,不管她的心态曾经如何地变幻,也不管背地里都做下了多少不被人察觉的手脚,表面上,她始终是皇上得力的左膀右臂。文臣武将,未有参知圣心圣意如她者,皇上用她用得极其顺手,甚至于在很多事情上,旁人再好,都根本离不开她辅佐在旁。

她“被迫”与大皇子联手,不久前促成了薛昌辉离京,云南封王之事——而薛昌辉的太子位一日没有如皇上所愿的水到渠成稳若泰山,她就还能有一日未尽的作用。走狗尚未可烹,良弓犹不能藏。

她在沈家“舌战群儒”,被一屋子的人联合逼迫,回来后却因不屑而一个字都没有向皇上吐露。甚至,在董依依嫁入沈府后,皇上疑心之下宣她询问,她恶心沈家钻营有心成全以观后事,赌着气语焉不详地反而替沈家人周全,让皇上误以为她是娇纵出尔反尔,不愿意替沈尧守制而与沈家达成了共识,拿董依依“顶雷”。

——所以皇上才会在今日第一次听到了沈泰安所回禀的全部的来龙去脉时,当下为沈家怠慢甚至欺压他的公主而生出些许的不满。

甚至,再早一些——她幼稚而又懵懂地敬畏皇权,害怕父皇会觉得母后与沈家议亲是为了笼络权臣是别有所图,故而一直以来,都刻意在皇上面前表现出对沈尧和这一层隐形的婚约的不在意和漫不经心,与沈尧如冤家聚头一般,动不动就闹别扭闹到皇上的面前。

所以······

她庆幸,她一步步走到今日,依仗着旧日自己所踩下的足迹。

她从容不迫,她跋扈恣意。

她底气十足地开口,“儿臣宁嫁城中乞,不嫁沈元麒。”

薛雯全部的底气都来源于她自己,所以她此时静静地等待着圣裁,却又对结果早有把握。

至于沈泰安,则不必划入她的考量。

片刻后,皇上随意地比了个手势,示意身旁服侍的小登子上前去把明安公主搀扶了起来。

沈泰安的面色不佳,皇上却并没有什么明显的神色变化,他甚至端起盖碗来润了润口,才淡然道:“你这孩子,这是有多大的委屈,好端端的赌气耍狠是做什么?快起来说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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