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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第 27 章 你最好别知道我是谁。(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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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上那人是十六卫副指挥使李承安,方才荣昌街动乱时,他正领着一众属下在一条街外的泰兴楼吃酒。

来了消息,他匆匆上马赶来,分明酒还没醒,又让冷风一吹,吹得他头痛。

大过节的,怎么就碰上这事儿了。

被他爹硬塞进十六卫戍司的时候他就说不想来,但他爹非逼着他找个差事做。又说什么上京城防铁桶一只,又有禁军与锦衣卫把守,十六卫素日也只管些什么街头斗殴之类的小事,要不了什么功夫。

结果怎么着,胡人都敢到上京城里放火了!

李承安一路骑着马,在心里上到他那个兵部尚书爹、下到城防守军挨个骂了个遍。

荣昌街上已然人烟萧条,遍地狼藉,方才胡人一闹,满街的人都跑光了。他一路纵马过去,便见街中间只一间店铺并几个摊位着着火,地上横陈着几具尸体,脏兮兮的,看得恶心。

接着,他就看见了站在街中心的两个人。

挽着妇人发髻、穿着锦缎衣裙的是个身量很高的年轻美人,远远看去便可见艳色惊人。而旁边那个,是个模样极俊的小白脸,但浑身染血,模样怪吓人的。

他马刚停稳,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便见那小白脸便大步走上来。

“你是何人?”李承安居高临下地睨着他。

下一刻,那小白脸扯住了他的缰绳猛地一拽。他放被拽得一个趔趄,便被那小白脸一把提住了后脖领,从马上生拎了下来。

“……哎哎哎!大胆,快放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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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速去救火。”方临渊一把扯下为首的那个吱哇乱叫的指挥使,转头命令他身后的卫兵道。

那些番兵见他胆子这样大,想必是世家皇裔,一时不敢怠慢,纷纷上前去取水扑救。

而那喝多了酒、被他扯得歪歪斜斜的指挥使则满脸愤怒。

“你是谁!”他挣扎道。“还不松开我!”

“今日是你当值?”方临渊提着他的手却纹丝未动。

“你知道我爹是谁吗!”李承安恼羞得大叫。

方临渊却冷笑了一声,拎着他走到了胡人尸体的面前。

却见这指挥使,分明腰佩长刀,身着官服,却在看到那尸体的模样时呕出声来。

“你爹?我就是你爹。”

方临渊面无表情,将他朝那尸体上一按。“把他嘴里的东西抠出来,若碰坏了,我现在就带你去见你祖宗。”

——

藏在齿关中的药丸被李承安哆哆嗦嗦地抠了出来。

方临渊一手接过,一手将他丢在一边。

“一颗就够了吧?”他用帕子托着药丸,走到赵璴面前。

赵璴垂眼打量了那药丸一番,点了点头,说道:“多了也无用了。”

方临渊点头,将药丸层叠包起来,收进袖中。

“你刚说,你爹是谁?”方临渊眉眼一转,又看向了李承安。“让我听听,够不够买你玩忽职守该掉的脑袋。”

李承安正撑着膝头在旁边一个劲地干呕,看见方临渊又来发难,抹了把嘴直起身怒道:“玩忽职守?这群突厥人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是我放他们进城的吗!”

“上京各条街道都由你们巡逻执守,这群胡匪纵火杀人的时候,你们十六卫在哪,你又在哪?”方临渊问道。

李承安涨红了脸,片刻憋出一句:“……你谁啊你。”

方临渊冷冷地收回目光。

就在这时,马蹄声自远处疾响而来,几人抬头,就见是个锦衣的太监,一手握缰,一手另牵着一匹高头大马,朝他们飞奔而来。

李承安咽了口唾沫。

那太监的衣服他认识,只有皇上身边伺候的人才这样穿。

“宫里来的人?”旁侧,方临渊低声问道。

赵璴看着那人,点了点头。

便见那太监在他们面前匆匆停下,纵身下马,便上前在方临渊面前跪了下来。

“侯爷,陛下得知荣昌街之事,急召您入宫。”

方临渊与赵璴对视一眼,朝他点头示意一下后,便走上前去。

那太监忙将马牵到方临渊面前,双手将缰绳递给他:“侯爷请。”

方临渊纵身越上马去,缰绳一扯,淡淡垂眼看了李承安一眼。

“你最好别知道我是谁。”他说。“到那会儿,就是你落在我手里的时候了。”

李承安面如土色,便见方临渊轻夹马腹,缰绳一扯,纵马入了夜色之中。

“他……他……”

接着,他便看见那太监朝那艳丽女子行了个礼,恭敬道:“参见公主殿下,奴婢先行告退。”

……公主?

李承安诧异地看向那女子。

却见他神色淡漠,眉目低垂,像极了高立云端的观音。

太监朝他行礼,他却无动于衷,一手提着那篮廉价的栀子,一手拢起衣袖,飘然越过他们,径直朝街口的方向走去。

连目光都未曾施舍他分毫。

他前方的街道一片狼藉,血腥染尘,灯笼落地。大片的鲜花翻倒在地,被踩入泥中,原本瑰丽绚烂的色彩在噼啪燃烧的烟尘里显出几分光怪陆离的鬼气。

就在这时,夜风吹起,撩动起凌乱的灯笼轻轻晃动,清脆的铜铃声在寂静的夜里响了起来。

那女子停下了脚步。

被火焰与夜风晃的破损的光影里,他停下来,抬头看向那片摇曳的铃。

接着,他走上前,从上头轻轻取下了一盏。

李承安恍若看见了画中走出的艳丽女鬼,正伸手去取活人的肝胆。

他大气都不敢再出。

待他再回过神时,空旷的街道上只剩下被夜风吹动的遍地狼藉。

而那摇曳作响的铃铛铺子之下,一锭白银静静地躺在箱奁上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