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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送船(1 / 2)

相思殿有宴。

西凉、天竺、高丽、安国等十伎乐殿前称才,千品万官陪侍。薛延陀汗国使臣三叩圣人,贡藩邦至宝。

李胥坐在席间,品酒不语,见那位来自阿跌的突那宛使节捻着黄胡子,朝自己谄媚地笑,才松了眉头。宴间,突那宛借奉酒故,将几方好墨以小旃席裹了,送到李胥手中:“我铁勒部不比天都豪华,以兽角胶熬制出的好墨,唯有这几方,卫王亲启。”

李胥“嗯”了一声。

薛延陀汗国新降,内有杂姓余部贺兰作扰,另有东突厥的外患,当下亟需天朝为傍,故一年正月、五月、十一月遣使,厥贡牛羊珍宝,极尽讨好。

头压得低了,自然略去轻蔑。当下,李胥对突那宛的敷衍,非但没让他觉得无颜,甚至带来错觉:卫王年少,却气度傲然,可见天都之云,尤为不凡。于是折腰退开,为李胥让出视野。

李胥揣了墨,继续朝花萼楼方向出神。

自那夜靡丽蹊跷过后,端木理便古怪,手持一叶子,魂不守舍。

李胥几次见她对着空气喃喃,见多了,实在狐疑,留心去听宫婢言语,却听到端木掌籍似与人花笺题诗,书文结情。

他怒极,翻了校书房,又盯上她日日贴放在胸前的蜡宣,便于今日将醒时分,漫步入中宫校书房,做了一件王侯绝无可能做出的事——盗了端木理一张纸。

眼下,这张纸就在他袖中,加几块墨,将窄袖撑得拥挤。李胥心也拥挤,挑宴后出游时避开众人,一展蜡宣,迫切地想看端木理究竟在写什么名堂,却发现其中没有半个字,仅一面纸,剔透如定国玉,腻手如香兰心,不由得哑然。

陪行队伍过花萼楼,李胥偶然能见楼上云髻钿摇,细想之下,还是决定先不还了。

“璃儿。”

端木理登楼远眺,心却悠悠地回到校书房消失的纸上。赵美人唤她两声,她才回眸。

“美人。”

宫官见内官,微俯首、微曲膝即可。但端木理神思黯淡,竟给她行了一个大礼。赵美人掩嘴直笑,趁没人时去携她的手:“好璃儿,你怎么了?”